平安和赵东阳走的那日大雪将停。</p>
赵嫣亲自送他们上了马车。</p>
他披着狐裘站立在雪中，像一座精致的玉雕。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没了踪影。</p>
他看着雪地上的马蹄印，四肢的血液渐渐冰凉起来。</p>
从此往后，赵家真正剩下他一人，他回家的时候，再无一个人立在门前等他，给他递过来温暖的炭炉。</p>
赵家真如赵茗所言，变成了一座活死人墓，将为滔天的风雪所覆。</p>
赵嫣写了一封信，他将这封信珍而重之的折起来。</p>
后派人送进了秦王府那个叫做春萝的姑娘手中，嘱咐她等秦王下次回京再交托。</p>
春萝知道，如今边关战火重燃，殿下这一两年只怕回不来京城。</p>
她小心收好了信，妥当置放在秦王的案前。</p>
秦王的书案放着一盏茶花，香气四溢，像极了一个人身上的药香。</p>
没有人知道赵嫣写那封信时候是怎样的心境。</p>
他只一笔一笔的，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私产罗列出来，托秦王代为看管，日后转交给赵茗。</p>
“赵家一门若只剩赵茗一人，烦请殿下多为看顾，赵嫣来生结草衔环当为报答。”</p>
犹豫了几分，抿着淡去颜色的唇，摆袖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于结尾处添一句，“提前恭祝殿下凯旋归京。”</p>
最后一笔落下，捂住唇的帕上遂带了血。</p>
赵嫣面无表情的拢住了衣袖。</p>
秦王凯旋之日，只怕便是赵嫣身首异处之时。</p>
这封信遂成绝笔。</p>
史书记载，这位楚国闻名天下的首辅大人的印章盖的最后一个生效的玺印，是一道任命文书。</p>
赵嫣将崔嘉提拔从四品，入京畿，官职在京兆尹之下，颇有前途。</p>
崔嘉若是聪明，以后大有可为。</p>
此事由刘燕卿出面，京兆尹牵头，正逢朝廷人事铺排，一应办妥，外人则不知个中门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