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生生咽下了喉间铁锈一样的血腥味。</p>
赵嫣天生不喜逃避，哪怕遭逢了泼天大难，也都是直面刀尖。</p>
若有想不透的事，便日日去想，夜夜思虑，把自己磋磨形销骨立，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p>
这样的人总是命苦，忧心太重，牵挂太多，就像崩紧的弦，总有弦断的一天。</p>
刘燕卿细长的手指拂开了落在赵嫣发上的雪花。</p>
“我是不是等不到见他了？”</p>
刘燕卿知道赵嫣问的是谁。</p>
“西北大军前几日已从西北班师[笔趣屋 www.biquwu.cn]，需要两个月才能回来。赵嫣，不要等他了。”</p>
赵嫣咳嗽了两声，双目沉沉看着飞扬的雪，短促笑了声，“老天从未厚待过赵长宁。”</p>
赵嫣少年时候懵懂热切，不知情为何物的时候被先帝一手砸的七零八落，从此情爱在他这里便是shā • rén的刀刃。</p>
他对秦王与其说是什么情爱，倒更像绝境中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的草。</p>
那个时候你和他要什么都愿意给。</p>
这样的悲哀却无人洞悉。</p>
很早以前赵嫣就想过他会死。</p>
他生于赵家，长于崔家，后来入了翰林院，从翰林院至内阁，从内阁至大理寺的牢狱，从牢狱至刘府中，像候鸟一样迁徙过一个又一个的地方，终于挥不动翅了。</p>
他太累了，羽翅上都是风霜割裂的伤。</p>
他的手伸出去，冰凉的雪落在了指尖，却没有融化。</p>
他的温度，已经低到连雪花都融化不了的地步了吗？</p>
“刘燕卿，我等不到他了。”</p>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p>
刘燕卿替他圈紧了绣着金线的衣裳，“那就不等了。”</p>
“好啊，那便不等了。”</p>
赵嫣笑了笑。</p>
他这一生最后一刻为赵长宁所争取的一点希冀，终究还是不能实现。</p>
“你陪我看看雪吧。”</p>
雪花纷扬，红梅簌簌，鸟雀惊飞，抖落一身的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