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人折断了脊骨，气息奄奄，形容憔悴。</p>
这副皮囊下的幽魂早已枯涸。</p>
却总有人不肯让他安宁地去死。</p>
他被从坟墓中拖到阳光下曝晒，因为不能见光而再一次千疮百孔。</p>
陆惊澜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赵长宁真正活过来。</p>
陆惊澜入京之后遇到了一个叫做王生的年轻乞丐。</p>
乞丐的左臂与他一样有伤。</p>
乞丐的伤口是活活烧出来的。</p>
他面容尽毁，身上到处溃烂发脓。</p>
乞丐蜷缩在破旧桥洞下，伸出枯瘦如同树枝一般的手拦住了陆惊澜前行的路。</p>
陆惊澜扔出了两枚铜钱，铜钱在地上打着旋发出清脆的声响。</p>
乞丐却看都不看一眼。</p>
他发出自己嘶哑难听的声音，“请您杀了我。”</p>
这乞丐身世坎坷至极，已经没有杀掉自己的力气。</p>
跪下来求着陆惊澜了结卑贱的一生。</p>
或许他每一天都在此处拦住每一个路过的人。</p>
不是为了活着，而是为了死去。</p>
人如果生下来就是为了被世道吃掉，为什么还要出生？</p>
陆惊澜面无表情地用自己完好的右手杀了这具行尸走肉。</p>
血液喷薄而出，溅了陆惊澜一脸。</p>
乞丐面露微笑地死在了太阳永远照射不到的地方。</p>
他们各取所需，乞丐得到了解脱，陆惊澜得到了身份。</p>
他的声音会暴露，他便毁了自己的声音。</p>
无论是刘燕卿亦或是赵嫣都不是傻子。</p>
这是瞒天过海所必须的代价。</p>
陆惊澜面目全非地回到赵长宁身边。</p>
他可以杀掉乞丐。</p>
但他杀不了赵长宁。</p>
如果有一天赵长宁跪在地上求着陆惊澜杀了他一一</p>
陆惊澜宁愿先杀了自己。</p>
陆惊澜带着浮肿面具的脸孔上显露出一种奇异的神情。</p>
像是痛苦，又像隐忍的悲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