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泛着潮湿阴暗的光。</p>
他朝着主墓正中央的玄黑棺木行去。</p>
手中提着的灯龛火焰始终未歇。</p>
赵嫣的手终于落在了圣祖皇帝的棺椁上。</p>
灯龛被置放在一侧。</p>
赵嫣用尽全力推开了棺盖。</p>
圣祖皇帝的棺盖发出了巨大的响声。</p>
棺盖落在地上的时候，赵嫣有一瞬间几乎停止呼吸。</p>
前尘往事随着这打开的棺盖扑上前来要将他撕裂粉碎。</p>
赵嫣闭目颤抖了许久，终于睁开了眼睛。</p>
死去的圣祖皇帝在金甲下眉目栩栩如生。</p>
他已在腥臭的药草中已经浸泡了八年。</p>
面容栩栩如生，似乎只是在地下长眠。</p>
而赵嫣知道在他紧闭着的眼窝下眼珠早已腐烂化为空气。</p>
一代枭雄的尸体上已生出碧绿色的瘢痕。</p>
这是时隔八年之后他们再一次相见。</p>
赵嫣盯着棺材中的先帝半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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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歪着头问道，“你为什么死了也不肯放过我？”</p>
棺材中的死人已不会开口回答他。</p>
赵嫣道，“人们都说圣祖皇帝是个枭雄，我外祖在世时候也常常提起。”</p>
他的一生被眼前这具死了八年的尸体玩弄了一辈子。</p>
先帝深陷的眼窝在光影中像是黑漆漆的两个洞，阴恻恻地望着赵嫣。</p>
活着的时候赵嫣怕极了他。</p>
死后变成了鬼，赵嫣反而不怕了。</p>
“我小时候憧憬着跟着陛下做一辈子的君臣。全一段千古流芳的佳话。”</p>
赵嫣的外祖父自很小的时候便告诉他，陛下是不世的枭雄，选贤举能，任人唯才，若非陛下，一百多年历史的楚王朝不会有今日。</p>
那时候的赵长宁对他的外祖父说，长宁日后高中，必定绵延家族的荣膺，守卫百姓的太平，忠全陛下的行事。</p>
一朝踏上登云梯，以为脚下是青云。</p>
谁知踩的是刀尖。</p>
被先帝拖在榻上的时候，赵嫣山岳一般的信仰崩塌。</p>
高高供奉庙堂的天子沦为肉欲凡人。</p>
后来服下丹砂，赵嫣心涸如死。</p>
他的国君疑心他要夺他儿子的江山，早早便替将来要除去这隐患。</p>
先帝大崩，京城挂满了白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