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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该喝药了。(2 / 2)

  “你这家伙。”阿允笑骂。“带哀家过去吧。”

  “那您先穿上鞋子,再到凤辇上。”明礼坚持。

  阿允挑眉,“你这是想做我的主?”她眉间含笑,分明就毫无怒气的样子,然而威仪甚重,还是惊的明礼当场跪下。“奴婢不敢。”阿允看着好笑又心酸,之前的自己和他有何不同,命运都掌握在另一个人手中——

  “好了,别废话了,现在就带哀家过去,哀家想他了。”

  阿允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明礼抬头,小心道,“其实,他就在这宫内。奴婢知道您可能想见他,于是把他带进皇宫后,在陛下暴毙之际,将他带到您的寝宫来了。”

  阿允挑挑眉,“以他的疯劲儿,你能做到这一点,也是难得。”

  “主子您别责怪我就好。”

  “我怎么会责怪你——”阿允迫不及待的往他说的地方去,“再没有比这更合我心意的了。”

  明礼在前面领路,阿允紧随而至,没叫任何人跟着,来到宫内一个暗沉沉的小屋内。这俨然是一个小黑屋,整间屋子里是真的没有一点光,看着就令人心生无限压抑之情。阿允站在门口,借着门外的光芒,才看见其内的一点隐秘痕迹。

  明礼手里拿着个火折子,他手指灵巧,将室内所有的蜡烛都点亮。

  依旧黯淡,总好过毫无光芒。

  “娘娘,奴婢先下去了。”明礼看着阿允的脸色,琢磨着她的心意,识趣地说道。

  阿允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的走向床榻。床榻上躺着一个男子,身体单薄,脸色是常年失血后的苍白,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膀,遮住了半张脸。

  看上去很凄惨的模样。

  阿允在他旁边坐下,随意取了一条造型狰狞的鞭子握在手中,眼神柔和的凝视他,似有万种情意。

  这个男人,正是阿允心心相念的那个人。也是,她一心想要杀掉的人。被废为庶人的王氏兄长,王家的长子,曾经惊才绝艳的谋士。——更是,当年将自己妹妹举荐给先帝,逼着他贬嫡为庶的王鹤言。

  现在的他,真的很狼狈,身体蜷缩在一块,像是一个破麻袋般毫无生气。身上布满了或深或浅的鞭痕,皮肤更是没办法入眼,虽然还算是完整地挂在身上,但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简直就像是后来人所说的话,被玩成了一个破布娃娃。

  阿允伸出手,唇间露出一个极甜美的笑容,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得到意中人般的快乐,她轻轻的用手掌边碰了碰他的额头,一点力气都不没有用,仿佛稍微用了点力气,就能把男人给弄坏弄碎。

  阿允的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他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似惧,似厌恶。

  “还疼吗?”阿允温柔的问他,眉间带着怜惜。

  床榻上痛的都快失去知觉的男人在她的声音中被迫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张原本陌生现在却极熟悉的脸。

  她就在他眼前,离他离得这么近,近到他一伸手就能将她细软的脖子给捏断。

  皇后……皇后娘娘……王鹤言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声音沙哑的哪里似那个连声音都被众人夸赞过的王氏公子,此时的场景更尴尬的让他像是一条体弱多病的狗。

  合该被阿允凌虐的那种。

  “拜你所赐……我现在……”他用守备挡住嘴唇止不住地咳嗽,“……不痛。”明明嘴里都快说出求饶的话,却硬着心肠忍受着来了一声不痛。

  阿允便点点头站起身来,“果然是王氏的公子,有骨气!”她称赞道。顺手甩了甩鞭子试试力道,极响亮的一声让王鹤言颤了颤身体,他的内心告诉自己要坚守着、不要屈服,可惨遭凌虐、饱受疼痛的身体却有些受不住,听到熟悉的一声响后便本能的感受到了惧意。

  “我会给你十鞭,”阿允慢条斯理说,“这期间你随时可以向我求饶,和以往一样,我是绝不会嘲笑你的。”

  “毕竟……”

  阿允唇边的笑容愈发地浓郁,简直像慢慢地在掺杂着恶意一般,“你可是我第叁个儿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生父——“我对你,还是满怀着爱意。”

  她在王鹤言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笑弯了眼睛,并将第一鞭重重地甩在他身上。

  打人是会有快感的。

  原本,这种事阿允连碰都不必,自有他人代劳,可不知是哪一日,她随意拿起长鞭挥到王鹤言身上,竟也喜欢上这种痛快发泄的感觉,尤其,当对方是个铁骨铮铮,咬牙忍受却从不呼痛的人。

  不过今天阿允心情极好,虽然十鞭一鞭不少地落在了王鹤言身上,倒也没像从前似的将他弄得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只勉力发泄了一通,就和以往一样唤明礼拿来药膏,亲自给他上药。

  她倚在描金的漆榻上,将王鹤言半抱在怀中,也不在乎他流出的污血是否会弄脏自己的衣衫,手上沾了点儿外臣上贡的良药,漫不经心地就往上抹。只动作实在随意,指尖不时刺到伤口,弄得男人觉得疼痛更甚。阿允也是恶趣,明明看见他额头上冷汗连连,唇瓣苍白似雪,既然王鹤言不说不语,她当作男人甘愿承受,更不会顾及其心理。这么一折腾也过了些时间,阿允发泄完了,将一声不吭强行忍耐、当自己是什么隐忍英雄的男人随意抛在榻上,挥袖准备离开。

  随后。

  她在离开时第一次被男人叫住,“皇后,你刚才……是什么意思?”男人的声音颤抖沙哑,却附加了份沉重的情绪。

  阿允唇边绽开笑容。不回头,只问,“什么话?”

  其实她心里清楚。

  王鹤言也知道她不会忘,任何一个人说出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都不会忘记的,她只是和过去一样,单纯地为了玩弄人心,以别人的苦痛作为慰藉和乐趣。

  然而…事关重大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令远为了不受屈辱可以回避的。

  哪怕她是在羞辱。哪怕她嘴里说出的话和以往一样真真假假,分不清虚实。但,只要有那个可能……令远心甘情愿的承受一切。死亡、羞辱、屠戮、碎尸、或死于马蹄践踏之下,“五皇子,皇后,您刚才提到五皇子——”他的嗓子已破,说起话来刺耳得像是铜丝摩擦铁石一般,偏偏一双早已沉寂如死灰的眼睛此时又亮了起来,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阿允觉得有意思,她之前压抑得太过,在别人面前又要保持皇后的品格,难得在王鹤言这个名义上的逃犯和死人身边能快乐一些,此时伸手掐住男人的下巴,让他全心全意地看着自己,温柔地一笑,“你是被关了这么长时间不懂规矩吗?无君无父的东西,五皇子也是你能叫的,你应该称呼他为陛下。”

  “陛下,陛下真的是?”

  王鹤言突然感到羞耻,如果五皇子真的是他的孩子,他却把他视之为君父,岂非逆了人伦……

  但越是如此,令远就越要忍住,期待有一日能翻盘重来。

  尽管,希望愈发渺茫。

  “你认为呢?”

  阿允伸回手,用绣满瑰丽图案的金帛擦了擦毫无脏污的手,再轻蔑地扔到王鹤言身上。

  “臣以为……”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以跌倒跪在女人的面前,王鹤言的脑海里只有当初那一夜的清晰又糟糕的影像。

  是数年前的一夜,他因事触怒了早已对他不满的先帝,被废除爵位,连同家人一同发配到边远之地,不料却在流亡途中被游侠打晕,再醒来后眼前没有家人,只有因前仇想将他置之于死地的女人。然而她并不急切虐杀他,只是缓慢的,缓慢的,有了闲暇时间便去看他一次,大多数时候都是让明礼动手,有时也会自己亲手来,次数相对较少,只是由着性子使乐。

  那时,两个人之间只有对彼此的憎恶,鹤言也经常筹谋着如何逃出女人手中,向先帝证明她的卑劣。

  或许是嫌他这样太过让人烦恼,有一日,女人似乎喝了一些酒,伤害他后突发奇想地抱了他,有数人在她身旁,他们及时劝阻了她的动作,王鹤言以为他们足够知道分寸。

  事实上,他们却用最快的时间将他清洗干净,全身都抹上清淡的香膏,给他喝了可以长时间内坚硬勃起的药,又将他四肢分开按在床上,硬生生的帮着烂醉如泥的女人幸了他一次。

  被羞辱和咒恨的情绪反而令鹤言知道,他此生是再不能逃。

  倒不是因为那一日的欢好让他沉醉,实话实说,他虚弱至极,性器纵使射出些精液,巨大的快感后,不堪重负的身体回以他阵阵虚冷,等最后一次泄出精液时,已经蜷缩成一团,如被剥开肌肤的小兽,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可即便如此,若是被先帝知道自己的妻子与外臣媾和,即使王氏女已经生下了楚王数年,还因从皇后重新降为妃妾而颇受怜惜,先帝也绝不会饶了他们,和两个家族有关的成员被贬谪,被处决凌迟都是极正常的事情,甚至数位皇子,齐王辰、淮南王从、太子胜,以及对他最重要的楚王荣都会遭受厌弃怀疑。

  那时,皇帝若无可作为继承人的皇子,也必会导致天下再次争端不休、流血漂橹。

  王鹤言因此忍了下来,不再想着时时逃跑,并学会从惯于戏弄他的阿允口中得知那么一点儿关于族妹和楚王的消息。

  这对他来说比自己的生命还要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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