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太过前倾，桑洱一下就按到了裴渡的手腕。就感觉到他的手，如今竟变得比冰块更冷。</p>
……</p>
幽暗月色下，看到那张与自己无比肖似，熟悉而又可憎的面孔，在相隔十多米的地方出现，就有一股寒意，沿着裴渡那僵硬的脊柱，一节节地上爬。轻轻一动，就会发出咯吱声。</p>
他数不清自己面对过多少被仇敌包围的陷阱，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让他这么胆怯——不是因为眼前拦路的人，而是因为此刻被他护在身后的少女。</p>
秦跃和她，有十几年的深厚感情，还曾是一对倾心相爱的情人。</p>
不像他裴渡，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对如今的她来说，只是一个普通门客。</p>
孰轻孰重，不必多说。</p>
更何况，他还对她做过那么多残忍又过分的事——杀了董邵离；像被农夫温暖的毒蛇，一边享受她的好，一边对她下绝情蛊，害她七窍流血而亡……</p>
如今碰到秦跃，也许她很快就会想起来了吧。</p>
裴渡的牙关咬得发疼，竟提不起一丝勇气回头去看她的表情。但没想到，他没等来喝骂，反倒是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她按住了。</p>
裴渡蓦地一滞。</p>
眼下的情形，本就容不得二人思前想后。高空中，传来了“咻咻”两声，双箭齐发，从高空飞驰而来，杀气凌厉。裴渡脸色剧变，抱住桑洱，往马车深处一滚，反手挥出符篆。然而，因为刚才一刹那的凝滞，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只挡住了一支箭矢，另一支射穿了竹帘，堪堪擦过了他的左臂，划破了衣袖，留下了一道血痕。</p>
桑洱被护着，毫发无损，一低头，她就看到裴渡的手臂染了红，急切道：“你受伤了！”</p>
裴渡愣了一刹。她这反应……</p>
难道说，她并没有因为秦跃的出现而想起以前的事？</p>
仿佛一个被逼至绝境、要引颈受戮的人看到了扭转乾坤的希冀，裴渡捂着手臂，浑身的劲儿，仿佛又涌了回来，翻身而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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